断业尊者

年少不再

  

 黄昏漫步,路过曾经住过的大院。

 隔着两层高的门洞向里望过,那株多次提到的参天大樟树已经叶稀枝干,如奄奄一息的老人。

年少时的伙伴们的身影如剪影的纸片,在风中飘散;我嗅闻空气,试图寻找那些曾有的气息。

年少时的世界已失落不再。惟有的是任凭你增添的幻觉与憧憬:年少时的蹦跳、年少时的奔跑;樟树底下的纳凉和可口的冰棒;欢乐的水仗、奋力的盖帽。。。。。

时光已飞速而去,额头烫着岁月的波纹。然而,人生再苦,生命再短,年少的时光总会与欢乐和愉悦关联,记忆的通道会将再大的苦筛选成幸福回忆的结晶,掌在手中闪闪发光。

我们是那苦难时代出身的人,家庭也经历了无数的劫难。当我试着挖开记忆库中的回忆片断时,首先浮出着的却是年少时代的蜜糖般的回味。

年少时也知道流泪,有时甚至伤心之极,然而断不曾刀刻般铭记在心底。。。。。。

 

 

门洞那里边已没有了我熟悉的伙伴们的身影,有几位甚至成了鬼魅。

那年,我们都成年了。

成年了,就要离开,如狗一般离开自己的窝,去流浪,去觅食;不许流泪。

成年了,就要去争斗,如狗一般撕裂对手,去嗜血,去狼嚎;不许仁慈。

成年了,就要安排属于自己的新窝,如狗一般舔干伤口,自我愈合,去培养新的年少,去旁观失去的世界;不能回头。

 

 

人去楼未空。

门洞内,新的年少者们鱼灌而入,面露稚气。

凭洞而望,似有熟知的身影齐齐回头而对视。

那个大院,曾是我们的宇宙,也是我们的乐园。自离开,我很少回去,实因伙伴们已不在,那些曾经熟悉的叔叔阿姨们,许多都趟进了窄小的坟头。

年长了,知识几何级增加了,见的世界也大了,曾经呆过的院落如沙粒般的小了,但跟随着的是明白了人生只是一个过场、一曲清唱,一切都将过眼烟云。

年长了,不由自主地陷在物欲汹汹人事浮躁的泥泞里,越是喧闹越是干枯无趣,人生的诗意境界更少了。回望年少,年少的顽劣却纯属天性,天性才属真诗意。

 

 天暗了,大院内的路灯齐齐的亮了,景色朦胧。我知道,时光不再,年少也不再。

标签: 散文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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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者,湖湘人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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